2024年10月27日，由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学研究》编辑部、《公共行政评论》编辑部、浙江大学民生保障与公共治理研究中心共同主办的第六届住房政策研究工作坊在浙江大学成功举行。来自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华东理工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上海对外经贸大学、中山大学、华南师范大学、山东大学、山东财经大学、西南财经大学、河北工业大学、浙大城市学院、香港中文大学、浙江大学等高校和《社会学研究》编辑部、《公共行政评论》编辑部的专家学者和师生代表五十余人参加了此次会议。与会嘉宾围绕“包容性发展的城乡住房政策”这一会议主题，分享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开幕式由浙江大学张翔教授主持，中山大学朱亚鹏教授和《社会学研究》编辑部副主任向静林副研究员先后致辞。
朱亚鹏教授在致辞中回顾了住房政策研究工作坊的办会历程。住房政策研究工作坊于2016年首次举办，迄今已经举办第六届，期间得到众多学校和《社会学研究》、《公共行政评论》等期刊的大力支持，近年来吸引和凝聚了一批关注住房政策的学者，影响力和研究力与日俱增。他指出本次会议研究论文兼具中英文期刊，研究方法多元，研究议题丰富，内容涉及住房产权、住房资产以及住房对社会分层、社会公平、幸福感的影响等。本次会议研究论文还特别关注了农民工住房政策、住房租赁政策、住房公积金等具备中国特色的住房政策议题以及近年来新出现的房票等新现象。他希望未来在国内外合作、机构支持等方面持续推进工作坊发展进步。
《社会学研究》编辑部副主任向静林基于期刊编辑的视角对住房的社会学研究进行了介绍。他指出住房议题在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多个维度都具有重要性，学界对住房议题的重视度日渐提高。从《社会学研究》近年的刊文情况看，当前住房研究议题丰富多样且已经积累不少成果，学科边界正在交融，研究队伍逐步扩大，但仍有大量议题亟待研究，基础性的理论框架有待形成，研究方法有待拓展。他强调《社会学研究》期刊将坚守初心、引领创新，不断提升办刊水平，为学者们做好服务。
中山大学朱亚鹏教授作了题为“找回‘政治’：压力型体制下社会政策拆解的过程与动力机制”的主旨发言。他基于多源流分析框架，以超大、特大城市经适房的发展、演变和最终退出住房保障制度的过程为案例，讨论了我国特定体制和央地互动下一项重要的社会政策如何逐步收缩、最终被取代的复杂过程和影响因素，该研究有助于理解压力型体制下社会政策变迁尤其拆解和终结的复杂过程和央地互动下动态政策互动。
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马秀莲教授作了题为“中国城镇住房产权获取及其分层：再分配还是市场主导？”的主旨发言。她指出中国城市居民的住房产权分层主要体现在本地与外地居民的差异，而非西方国家常见的青年与非青年差异。她表示当前本地居民优势主要由再分配的历史导致，2012年之前福利公房改革提高了公共部门个人的住房拥有率，刺激了家庭购买第二套及以上住房；2012年之后，尽管市场因素对住房产权获得起主导作用，房改的历史影响已经消退，但保障房等其他再分配形式直接让本地居民受益，外地居民的市场优势尚无法抵消再分配长期积累的历史劣势。
华东师范大学魏万青教授作了题为“城市住房包容性对农民工居留意愿的影响”的主旨发言。他表示城市包容性通过就业市场包容性和住房包容性两方面影响个体定居意愿，其中住房包容性可以采用城市层面房价收入比进行衡量，其通过影响医疗教育等城市生活成本、城市身份认同感、家庭随迁情况削弱农民工居留意愿；低技能、跨省流动的农民工居留意愿受到城市住房包容性的抑制效应更显著。他认为提升农民工居留意愿对于促进新型城镇化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建议通过增加保障性住房供给、提高农民工住房支付能力、引导农民工就地城镇化等措施提升城市住房包容性。
浙江大学张翔教授作了题为“中国住房公积金制度互助功能的量化测度方法”的主旨发言。他表示住房公积金制度是一种互助金融制度，但公积金增值收益漏出系统、租房等非房贷类提取、大量缴存人“只存不贷”等导致公积金制度互助功能被严重削弱。他基于公积金盈余全部回馈全体参缴者、全部可贷资金用于公积金贷款支持购房消费、公积金贷款利息净节约金额在全体参缴者内部均匀分配三大原则，用“理想住房贷款利息净节约金额”刻画公积金制度给参缴者带来的最优互助功能，并基于某县公积金微观数据测度了该县的公积金互助系数。他发现降低公积金贷款利率、减少非公积金房贷类提取、特别是提高贷款普惠程度等措施能有效提高互助功能。
27日下午举行的分论坛一第一部分由华东师范大学魏万青教授主持，华东理工大学吴开泽教授点评。
上海师范大学崔光灿教授作了题为“政策驱动、机制构建促进租售平衡供应路径——以新建保障性租赁住房社区为例”的报告。他以上海市某新建保障性租赁住房社区为例，对保障性租赁住房的供应过程进行研究，发现由政府主导的政策突破是增加保障性租赁住房供应的核心动力，也是提升参与主体建设积极性与稳定获利的基础。未来可通过对政府政策与市场管理进一步的改革创新，形成切实可行的新建保障性租赁住房供应模式。
河北工业大学硕士生郭淑瑞作了题为“住房租赁政策对试点城市住房租赁市场发展的影响研究”的报告。她用双重差分法分析住房租赁政策对30个大中城市住房租赁市场发展水平的影响。她发现，2015年到2019年各城市的住房租赁市场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2019 年之后住房租赁市场发展水平呈现下降趋势；相对于对照组，政策的实施使实验组的住房租赁市场发展水平综合评价值上升；不同区域中，政策对城市住房租赁市场发展水平的提升效果有所不同。
中山大学博士生张丽霞发言题目是“住房政策中的‘房票安置’模式研究：基于政策设计与工具组合视角”。她发现房票具有定向购房、刺激消费的票券属性，有助于实现政府、被征收人及开发商三方互惠，在设计上是一项化解多方困境、实现多主体利益的政策工具。从工具组合层面及住房政策设计层面研究发现，房票安置与货币安置、实物安置三种政策工具之间体现了最大化互补、最小化冲突的设计原则，以及工具组合的一致性、连贯性、协调性。房票的设计巧妙在于运用单一的政策工具解决多问题与实现多目标，而房票在时间维度上的反复“兴衰”主要来源于政策情境以及房地产市场供需的变化。
分论坛一的第二部分由中山大学朱亚鹏教授主持，上海师范大学崔光灿教授点评。
华东师范大学魏万青教授以“社区生活空间何以形塑居民主观福祉”为题，运用2021年CGSS数据，聚焦公共服务可及性和环境质量两个维度，探究社区生活空间影响居民福祉的机制。他的研究发现社区生活空间可通过邻里效应进而影响居民幸福感，社会阶层在其间的关系链条中起到了部分正向的调节作用。本研究通过充实和完善社区生活空间对居民福祉影响机制的实证研究，为政府及相关决策部门制定和优化社区生活空间的改进策略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
华东理工大学博士生蓝怡琪报告的题目为“道义与责任：乡村现代化更新下的国家与农民关系——一项关于建房‘等政策’行为表达的实证研究”。她通过田野调查发现以日常生活为叙事的农民在面对建房限制的国家实践时，往往会将其视为其日常生活的外来者，进而采取“等政策”的行为表达。抽象国家的道路绘制、具体国家落实下的差序化供给和矛盾的制度化，使得农民在道路同意和畅通表达下，对国家改善其个体处境仍保有信任，将其从“外来者”理解为其生活改善的“责任人”。农民在面对“认可国家导向”和“抱怨自身处境”的内在张力过程中，展现出了一种对“抽象国家”的道义期待和对“具体国家”的责任依赖，并寄希望通过“等政策”以实现个人境遇的改善。
山东财经大学武中哲教授的发言题目为“住房福利营造中的组织策略——以S省三个体制内工作组织为例”。他认为住房制度改革以后，中国城市社会的住房建设和分配开始进入“双轨制”。商品房通过市场机制，保障房由地方政府完成。但实践当中无论是商品房还是保障房都会受到组织制度和结构因素的影响。虽然从制度规范看，住房保障面向城市范围内的住房困难群体，但在实际中往往不能直接从政府到达个人或家庭。作为地方政府，通过各类体制内组织的政策变通来完成部分保障房的建设和供给，可以缓解保障房建设指标的压力。作为体制内组织，顺应国家住房保障政策为内部员工创造住房福利也成为一种普遍化组织选择。
华东理工大学吴开泽副教授作了题为“经济转轨、社会转型与乡城流动人口住房选择变迁”的报告。他从中国经济发展动力转轨、城乡发展政策转变和社会发展转型等三个维度构建研究框架，研究乡城流动人口住房选择变迁及其影响机制。他将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城镇化发展进程分为乡土中国时期的乡镇化阶段、城乡中国时期的城镇化阶段和区域城市中心化阶段，分析了不同阶段的经济发展动力、城镇化发展模式和城乡关系。他发现乡城流动人口的住房选择是多重因素综合影响的结果，乡城流动人口经历了在乡村、城镇和城区购（建）房的变迁。该研究从居住视角解释了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城镇化奇迹，也为进一步推动城镇化提供了思路。
分论坛二的第一部分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马秀莲教授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朱灵助理教授点评。
华南师范大学穆学英特聘研究员作了题为“空间结构视角下城镇居民住房财富分化研究”的发言。她从“静态”与“动态”两个维度出发，聚焦空间结构性因素，厘清地理空间与住房财富积累的内在联系。通过对2019年CHFS数据的分析，她发现一线城市、新一线城市在住房财富和住房财富增值率上均具有显著优势。她指出城市市场化程度对房价增长率的影响、公积金发展指数对居民购房贷款使用的影响可正向推动住房财富和增值率的增长，因此成熟的金融化体系和公积金制度有助于居民在购房过程中获益、更好地享受城市发展之红利。
浙江大学罗祎琛的发言题目是“Price of Opportunities to Enter Key Senior High Schools: Evidence from a Natural Experiment in Hangzhou, China”。他指出，现有文献通常先验地将初中教育质量等同于进入重点高中的概率，实则学区房的溢价兼而包括了教育质量的资本化与进入重点高中机会的资本化。他以杭州2021年高中招生政策改革为自然实验，发现政策实施导致好中学附近的学区房价格较之普通中学附近的学区房额外下跌3.2%，且政策对高价精英学区的影响程度最大。他表示促进教育公平和缓解学区房溢价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杭州的改革在此意义上是一次有益的尝试，从长远来看，教育资源均等化仍应是未来改革的关键。
浙大城市学院温海珍教授的发言题目是“Sports Park, Housing Price, and Major Event: Does the Hangzhou Asian Games Enhance the Externality of the Asian Games Park? ”。他以杭州亚运公园为个案，为研究房价与体育场馆、重大事件等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宝贵的思路。他发现亚运公园附近的住宅价格随着与之距离的缩短而显著上升，且其影响范围约在5公里左右。他阐明计划公布对房价影响的预期效果大于开园带来的外部效应变化，通过对城市体育公园经济效益的量化呈现，他建议将体育公园纳为城市建设与社会经济发展长效机制中的重要一环，用新思想应对新形势、用新发展满足相关群体的新需求。
浙江大学博士生虞佳玮作了题为“住房类型、住房贬值与社会不公平：来自中国两大超级城市的证据”的汇报。他指出新时期住房价值变动对社会贫富差距的重要影响，描述了住房分化与社会公平性的内在联系，量化分析了北京与上海两地房价与“房龄”之间的关系。他发现别墅往往不存在明显的贬值效应，而保障房小区的贬值效应则最为显著，房价和房龄呈线性负相关，一般商品房以“U型”趋势则介于两者之间；优化小区的环境质量及交通地理环境可有效延缓住房贬值。他建议政策制定者、房地产开发商与购房者均需对我国不同类型的住房贬值问题有更清晰的认知，以更理性的态度推进社会公平与各主体权益保障水平的提升。
分论坛二的第二部分由华东师范大学崔璨教授主持，浙江大学田传浩教授点评。
香港中文大学博士生田润卉作了题为“住房产权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优势获得抑或规范符合”的发言。她发现居所产权群体、非居所产权群体与租房群体的幸福感依次降低；在房价及其增速水平高的地区，不同住房产权群体间的幸福感差异被削弱，而住房拥有率高的地区中，居所产权群体的幸福感优势则更为显著。住房产权之所以能在中国语境下对主观幸福感产生显著正面影响，在于“有房”、尤其是“拥有居住的房屋”符合社会的规范和期待；而在高房价的压力下，优势获得机制的作用便不再具备普适性。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冯钰老师的发言题目是“住房资产占比与青年家庭消费：基于财富分化视角的研究”，她绘制得到财富分化导致的住房资产结构性差异影响青年家庭消费的整体图景，发现住房资产占比对青年家庭消费规模及消费升级的影响呈现倒U型、拐点位于68%及40%。她指出再购房动机和高风险金融资产投资是导致“低住房占比”家庭消费不足的重要原因，而流动性约束效应和房奴效应则会抑制“低财富水平、高住房占比”家庭的消费。住房资产占比过高会使得家庭消费模式由“李嘉图式”转为“非李嘉图式”，进而抑制青年家庭的消费潜力。
上海师范大学的许丹红老师作了题为“‘有恒产者有恒心’——资产如何影响国家认同？”的发言。她揭示了不同资产类型对国家认同的分异影响，其中占有住房资产规模越多的群体，国家认同感更高，而占有金融资产规模越多的群体则相反。她进一步指出，在合法性建构逻辑进路中，住房资产通过提升安全感与发展信心提升国家认同，而在经济利益关联进路中，高住房资产者也更可能将个人利益所得归因于国家，从而实现更高的国家认同感。据此，为促进当代中国居民的国家认同，政策制定者应当充分认识到不同资产类型在国家认同中的重要作用，并通过合理的资产分配，减少资产分配不合理所带来的社会分化和认同差异。
西南财经大学葛鑫老师作了题为“住房负债与保险配置：远虑还是近忧？”的发言。他以家庭的商业保险市场参与为切入点，将住房负债以人力资本预支的形式引入最优寿险配置模型，就“住房负债与保险配置”问题展开探讨。她发现总体上有住房负债促进了寿险配置，在有未成年子女、有工作收入的群体中这一影响更为显著；虽然对冲风险动机是主要影响的机制，但住房负担过重导致的流动性约束将挤出保险的实际配置，而延长还债期限有利于降低流动性约束的影响，为如何通过保险产品降低家庭部门的金融风险提供了参考。
众多与会者表示，本次会议安排紧凑合理，会场讨论充分热烈，无论是发言人、点评人、还是听众都收获满满。本次会议取得了圆满成功。